29|何府夜宿[第4页/共5页]

国朝对官方抄本印版的管束都很宽松，之前编辑皇家秘闻的戏文话本曾传播过很多，都未曾受过究查，而这一回却架不住故意人蓄意肇事。

她天然听过，恰是因为“妖书案”，她父亲才受了连累被迫致仕。若说就是那桩案子害得她家破人亡也不为过。

何夫人道：“时候不早了，我这便为杨女人拾掇屋子去。”

屋内的两人都恍然惊醒，齐齐站起家来。

杨蓁万福道了声“见过伯母”，一时还未想明白他那里来了位“乳母”。

“乳母, 我带了位女人来此歇宿, 劳您为她安设一番。”徐显炀对那妇人说完, 又转向杨蓁，“这位是我乳母。”

跟从徐显炀来在一处正厅, 见到内里的丫环刚点好烛台上的灯烛，一名妇人笑容满面地迎出门来：“显炀来了, 快出去坐。”

人随声至，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自后堂走进，但见他头发斑白，端倪慈爱，笑容可掬，背微微有些驼，身上在中单以外简朴披了件暗赭色杭绸鹤氅。

徐显炀点头道：“恰是如此，今上也恰是自那桩案子以后才看清了奸党脸孔，决计清除朝纲。当时我听了寄父报告案情委曲，就一向忿忿不平，的确要气得夜不能寐。一本戏文罢了，真想究查，去查查是哪个书局刊印的，谁出的银子，谁拿去卖的，多轻易的事儿？但是没人在乎本相如何，出了事，那些大人们先想到的都是如何借题阐扬，好肃除政敌。”

“别多礼了。”那妇人笑盈盈地伸手来将她一搀，向徐显炀道：“你寄父方才歇下了，倒未睡着，闻声你来，正要起家过来呢。”

杨蓁瞥见她约莫四十几岁, 白净脸膛，眉眼文秀, 发髻简简朴单别了根嵌珠金簪，身形稍有些发福, 穿了身轻软随便的葛布褙子，一身打扮毫不出奇, 只这一脸笑意非常亲和，令人一见便多了几分靠近之意。

因之前内阁首辅汪慎曾经参奏李妃意欲干政，泾阳党人便觉得由，指责此“妖书”必为汪慎教唆刁民所为，就此于朝堂上兴风作浪，终究逼得汪慎致仕回籍，杨蓁之父杨顺铮也遭到扳连。

“寄父既睡下了，又何必复兴来？您就让他歇着吧。”徐显炀正说着，就闻声一个略显衰老的声音自后堂传来：“你日日忙里忙外，可贵登一回我的门，传闻你来了，我那里还睡得着？”

想起早上出门时画屏连说“本日是个好日子”，临到此时她才至心发觉：本日确确实在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