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页/共4页]

那人浑身是血，满身已无一块好肉，大抵是在外头放久了，身上结着一层细霜，将那嫣红色的血迹都冻成了暗红。

娥娥是苏梅的奶名，只因她初被老太太抱入怀中之际饿的一向在打小嗝，便被老太太想了这么一奶名出来，直叫到本日。

剔弄完了那杨涟的锁喉，马焱慢条斯理的擦净双手起家，然后命人将暖炉当中燃烧成灰的锁喉捡拾起来，混入热酒当中与座下众大臣共享。

覆着厚毡的殿门口，穿戴宫服的主子抬着一人自门外进入，安排于一暖炉侧。

“住嘴！四姐儿年纪小，晓得甚么，还不是你们犯懒，连件袄子也舍不得拿！”老太太气急，“哗啦”一下就将手边的青瓷茶碗给挥落了地。

自十四岁那年苏梅被送入宫，至今已有一个年初，固然身处这只进不出的教坊司当中，上有礼部施压，下有主子剥削，但是苏梅对于这马焱的动静倒是时有偶闻。

座下大臣面色仓惶，颤颤巍巍的看着面前的热酒，不敢脱手。

穿廊处，传来一阵木屐的“哒哒”声，一双幼嫩的白细脚掌吃力的托着脚上过大的木屐，毫不顾恤的踩过石制地板上头掉落的细嫩蕊菊，急仓促的穿过垂花门往正房而去。

正屋当中，穿戴一件青绉绸羊皮褂子的老太太斜靠在罗汉床侧，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细细饮着，下首处跪着四个小哥儿，皆是一副泥地里打滚返来的猴模样。

马焱也不催促，只撩袍重新落座于宴案前，伸手悄悄的扣了扣案面。

此次宫宴是马焱的生辰宴，他并未大办，只招了一众朝中重臣前来教坊司玩乐，但明眼人一看他这行动，便晓得此人本日怕是开的鸿门宴，用以杀鸡儆猴。

苏梅扭着圆滚滚的小身子缩在老太太怀中，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道：“老祖宗，您帮娥娥穿鞋子……”

苏梅战战兢兢的俯跪于地，只见那马焱慢条斯理的撩起长踞，踩着脚上的宫履鞋迟缓走到那血人跟前。

苏梅歪着小脑袋伸出白嫩小手，往身后一指道：“在那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