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愿被拐卖的卓玛[第2页/共6页]

只要老板重重地拍拍她的屁股：“屁，谁买男人？人家要的是肉嘟嘟的女人。”

家里人从地里返来，母亲出去摸摸她的额头，说：“有点烫手。”然后，去菜园里采了几枝薄荷等她醒来熬清热的水给她喝。姐姐看到了她放在饼干筒里的钱，对父亲说：“还是养女儿好，不操心，还顾家。”

这时，那人开口了嗨！“

来到活动收买点跟前，站在稠密的树荫下，胸脯上火焰掠过般的炽热渐渐减退了。先到的女人们正在说些笨拙的话来让老板欢畅。比如对着装在车上的台秤，说那是一只钟，不是一杆秤之类的疯话。只要老板笑着说一句“你们这些傻婆娘”，她们就疯疯颠癫地笑起来，然后回骂你这个黑心老板。“

卓玛说话了。她说：“那就把他们卖了！”

卓玛走在舂天的路上，林子密些的时候，路上闲逛着一块块太阳的光斑，林子稀少一些了，树上那些枝桠盘曲的影子就躺在地上。她在路上走动，身上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干劲，那些光斑、那些暗影瓜代落在她身上。如果你在路上遇见了，她的屁股、胸脯，她那老是在梦境与实际边沿的闪动眼神，会让你身材内部热烘烘地拱动一下。真的是春季了：甚么都在萌发，在积蓄，在收缩，都有些心旌摇摆。

没有人答话，坐着的人深深地弯下腰，把脑袋抵在膝盖上摇摆着身子，和卓玛一起站着的人都皱起眉头看着远方。远方不远，三四列翠绿山梁堆叠在天空下。在最淡远的那列山梁那边，天空上停着几朵光闪闪的云团，视野在那边就停止了。卓玛去过那道山梁，上面山谷里，就是离村庄三十多里的镇子——畴昔的公社，明天的乡。从山上望下去，镇子不过就是簇拥在公路两旁的一些屋子。一面红旗在镇子中心矗立的旗杆上飘荡。那些屋子是百货公司、邮政局、拍照馆、卫生院、补胎店、加油站、旅店、派出所、木料查抄站、录相馆和好几家代卖烟酒的小饭店。镇子对机村多数人，特别是女人们来讲就是天下的绝顶。再远是县，是州，是省，一个比一个大的都会，直到北京，然后就是本国了，一个比一个远，但又传闻一个更比一个好的国度了。就这么沉寂地望着面前青碧的山梁时，卓玛心头涌上了这些思路。跟着大伙往村里走时，人如大梦初醒一样有些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