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作孽[第3页/共4页]
而陶云先不爱她董香之,固然他明显看得出她那么脆弱,那么无辜,乃至没有学问没有仙颜仅仅只是这个期间的错,她跟不上他的脚步,跟不上他新潮的思惟和咀嚼,仅仅只是因为命不与她,如若她有一个好家世,如若她有父母,她有更多肄业的机遇,她毫不但仅只是她。
话中有理,亦不缺情义,只是字字合情公道叫人不能不心生附和,亦不成等闲辩驳,这一番话,不痛不痒却叫陶老爷子顷刻百感交集,想起这些年的相伴,即便桩桩件件他的儿子皆对董香之错待不已,她却还是勤勤奋恳奉养他们,若真的隔着洋,今后再无见面能够,他实在是没法接管,多年承欢膝下,他二老早已将董香之当作自家孩子,这一下子感觉生离就在面前,竟不由老泪纵横,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不过,她还是笑了笑,道了句:“想来,陶先生忘了一句鄙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说得的好!说得太好了。”
可他这般向来被人赞成明理聪慧,翩翩的公子,这般知时势而得体的人,竟在这题目上想不开。只能说这人间的万般曲解与无法,最后想起定是会让人啼笑皆非,痛哭流涕,而实在不过皆是人的一时根深蒂固的一念之差。
氛围冷凝,桌上的菜肴皆无人动过,一众家仆见状更是大气都不敢喘,怎一个家宴竟弄到这般地步,叫人好生不解,于平常人家而言,娶妻自是媒人之言,但现在看着受新教诲的公子少爷各个都是不安份的主,也不知这新式教诲,西洋做派是好还是不好,想来,人间从无绝对的事。
闻言,董香之亦骇怪得不得了,只是瞪大了眼,半启着唇,好半天说不出话。
天然,艺术家皆是羁傲不驯,何况他早已是海内文明界最令人谛视标新锐人物,亦是新文明活动的魁首之一,不屑政治这一套,本性自在横溢,这番话毫不避讳地直言,很有方才要执意要仳离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