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张仪列传[第1页/共10页]
张仪已卒以后,犀首入相秦。尝佩五国之相印,为约长。
司马错曰:“不然。臣闻之,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彊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德,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今王地小民贫,故臣本来处置於易。夫蜀,西僻之国也,而戎翟之长也,有桀纣之乱。以秦攻之,比方使豺狼逐群羊。得其地足以广国,取其财足以富民缮兵,不伤众而彼已服焉。拔一国而天下不觉得暴,利尽西海而天下不觉得贪,是我一举而名实附也,而又有禁暴止乱之名。今攻韩,劫天子,恶名也,而一定利也,又有不义之名,而攻天下所不欲,危矣。臣请谒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齐,韩之与国也。周自知失九鼎,韩自知亡三川,将二国并力同谋,以因乎齐、赵而求解乎楚、魏,以鼎与楚,以地与魏,王弗能止也。此臣之所谓危也。不如伐蜀完。”
张仪去楚,因遂之韩,说韩王曰:“韩地险恶山居,五穀所生,非菽而麦,民之食大略菽藿羹。一岁不收,民不餍荆布。地不过九百里,无二岁之食。料大王之卒,悉之不过三十万,而厮徒负养在此中矣。除守徼亭鄣塞,见卒不过二十万罢了矣。秦带甲百馀万,车千乘,骑万匹,虎贲之士跿跔科头贯颐奋戟者,至不成胜计。秦马之良,戎兵之众,探前趹后蹄间三寻腾者,不成胜数。山东之士被甲蒙胄以会战,秦人捐甲徒裼以趋敌,左挈人头,右挟生虏。夫秦卒与山东之卒,犹孟贲之与懦夫;以重力相压,犹乌获之与婴儿。夫战孟贲、乌获之士以攻不平之弱国,无异垂千钧之重於鸟卵之上,必无幸矣。
“且今时赵之於秦犹郡县也,不敢妄举师以攻伐。今王事秦,秦王必喜,赵不敢妄动,是西有彊秦之援,而南无齐赵之患,是故愿大王孰计之。”
“且夫诸侯之为从者,将以安社稷尊主彊兵显名也。今从者一天下,约为昆弟,刑白马以盟洹水之上,以相坚也。而亲昆弟同父母,另有争财帛,而欲恃诈伪反覆苏秦之馀谋,其不成成亦明矣。
仪相秦四岁,立惠王为王。居一岁,为秦将,取陕。筑上郡塞。
苏秦之舍人乃辞去。张仪曰:“赖子得显,方且报德,何故去也?”舍人曰:“臣非知君,知君乃苏君。苏君忧秦伐赵败从约,觉得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感怒君,使臣阴奉给君资,尽苏君之战略。今君已用,请归报。”张仪曰:“嗟乎,此在吾术中而不悟,吾不及苏君明矣!吾又新用,安能谋赵乎?为吾谢苏君,苏君之时,仪何敢言。且苏君在,仪宁渠能乎!”张仪既相秦,为文檄告楚相曰:“始吾从若饮,我不盗而璧,若笞我。若善守汝国,我顾且盗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