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倩影疑踪[第1页/共4页]

“我一时冒昧，能够给你惹了点费事。”程以哲将手插在深灰条纹西裤兜里，乌黑衬衣袖子挽起，同色洋装马甲裁剪得熨帖修身，怀表的链子在胸前微微闲逛。

街灯下，念卿裹紧了驼色领巾，转成分开，背影亦楚楚，亦刚烈。

“我是沈蜜斯的同事，顺道过来接她。”程以哲略欠身，不动声色地打量此人。

“本来是这里，送你到门口吧。”程以哲恍然，这一带已算是富人街，沿巷子穿出去就是领馆区了，这里是洋人和新派人士喜好扎堆的处所，来往聚居之人非富即贵。

劈面一排凹凸错落的洋楼，红墙铁栏，高大的法国梧桐沿着巷子一起延长，铁枝街灯透过浓绿深碧，将林荫后一栋栋红墙白窗的小楼映得格外精美。

程以哲回身，“念卿，我要先跟你报歉。”

“念乔是在教会女校吧？”程以哲故作不经意地问，“黉舍里没有声乐课吗？”

程以哲沉默了下，心中更加不是滋味，现在普通小康人家也一定念得起私家声乐课，念卿不过是个报馆小职员，薪水微薄，供了姐妹二人衣食还要供念乔肄业，一人身兼两份工，辛苦可想而知。

“你晓得你在做甚么？谁要你如许多事！”念卿的脸惨白了，语声因惊怒而发颤。程以哲情急，一下握住她手臂，“对不起，我不是用心的……就算丢了这份家教，我再帮你找一份……”

“罢休！”念卿一甩手挣开他，目光如冰如芒，“程先生，我尊敬你，也请你自重，不要再滋扰我的糊口，不要再做任何笨拙的事！”

流派咔哒一声，那人开了门出来，反手将房门虚掩。门廊灯下是个身穿睡袍的男人，中等身材，微微秃顶，看来非常平常，只是一双眼格外锋利。

程以哲惊奇道：“甚么时候走的？”

念卿却执意在此下车，“人家是新式家庭，对礼数看得重，若见男士送我过来，未免失礼。”

展转反侧到天亮，程以哲一早便赶到报馆，眼巴巴张望，看到那肥胖身影如平常普通踏入大门，一颗心这才坠回原地。当着世人不便说话，足足忍耐到上午，念卿拿了稿子去总编室，返来时颠末编缉办公室门口，程以哲上前将她拦住。

常在社会版看到女门生做家教被非礼的消息，此时那些耸人听闻的事件尽蹿上心头，程以哲再坐不住，模糊记得见她跑进了右边第五盏街灯后的人家……当下也顾不得别的，径直将车子开到那家门前，冒雨突入门洞，按响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