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03 旧时风月 (4)[第1页/共6页]

他摇了点头。小凤见他神采郁郁，似有满腹的苦衷，不由道：“世上事不快意十之八九，甚么都得想开一些才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家有大家的缘法，万事都强求不来的。”

他见屋子里摆着几张桌椅，清算得很洁净，本来是间小茶铺，因而点了点头，回身走出去，拣了临窗的一张桌子坐下。小凤见他神采恍忽，怕他是受了凉寒，因而将灶下的炭挟了几块放在火盆里，端来放在他足边，说道：“烤一烤衣服吧。”又去沏了一壶滚茶来，替他斟上一杯，“喝杯热茶，驱驱寒气也好。”

殿外模糊有雷声滚过，许是要下雨了，一阵疾风吹进殿来，吹得案上的折子哗哗翻出轻响。她本能地放下茶盘，伸脱手去按着，那衣袖悄悄拂过他襟前，袖间的暗香缭绕四散。熟谙而淡薄的香气，叫人恍忽就想起很多年前，她盈盈侍立御案前，亦是忙不迭伸手去按那被风吹起的折子，却不想衣袖带翻了茶，泼了他淋漓满襟，吓得她一张脸乌黑，只问：“万岁爷烫着没有？”倒是她本身烫伤了手，几日当不了差，身侧俄然感觉空落落的，从当时方晓得，只是欣然若失。

小凤道：“我看先生是个斯文人，真像是在大书院里教书的先生。”

倒是张三德承诺着出去，天子这才想起梁九功刚才出去了，本来此时还未返来。如许一想，却感觉殿中更加闷得透不过气来，身上的团福纱袍本来已经轻浮如蝉翼，此时身上汗意生起，黏腻得令人不畅。听张三德问：“万岁爷要甚么？”便说：“去沏碗茶来，要酽酽的。”

他“嗯”了一声，渐渐地说：“如何过，不是一辈子呢……”

那人这才渐渐转过脸来，年纪瞧着倒并不甚大，只是两鬓微霜，眉峰略略皱起，望了她一眼，倒似并无悲喜之色。

九五至尊，天子万年，四海以内，千秋万岁。却独独占一个她是恨不得，得不到，忘不了。

那只青花大茶壶还是爷爷留下来的旧物，小凤心下烦恼，把抽屉里的钱拿出来，零琐细碎的几毛几分都凑起来，策画着买只新茶壶总得要七八块钱，不由得叹了口气。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秋蓬。”窗外雪簌簌地下着，暖阁本地炕火盆烘得一室皆春，他浅笑着道：“朕比义山有福分，起码更鼓初起不必应官入值。”却本来错了，重新到尾都错了……

小凤笑道：“不要紧，行路在外，谁都有个不便利的时候。这茶我请你喝，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