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03 旧时风月 (5)[第4页/共6页]

一醒来，眩晕，眼涩，满身骨头发痛，头重如铁，仿佛自天国中回到人间，三魂七魄都还没有归位。强打精力，伸手拉开窗帘，窗外就是芭蕉翠绿欲滴的大片叶子，残积的雨水自叶上倾下，“哗”一声轻响，洒得满地。叶底有只小小的鸟儿，羽毛光鲜，“叽”一声窜入扶桑花丛，不见了。微紫的东方透出一缕晨光，明天竟然是好天。

他说：“就是从戎的，老兵侉子。”他此时话语间才带了几分北地承州方言的味道，成心将调子减轻，引得小凤直笑：“我可想不出来，先生您这模样，真不像当过兵的。本来您是承州人，承州好啊，出将军。”

他指了指凳子，说：“你也坐。”

倏忽过了十余日，这天傍晚，快打烊的工夫了，店里的客人都走了，小凤正预备打上铺板，俄然看到他从内里出去，还是是一袭半旧的长衫，浆洗得非常洁净，显得温文儒雅。她欢乐道：“我觉得您不来了呢。”

他泪流满面，伏在桌上，终究酩酊酣醉。

他想了一想，说：“我姓徐。”

他摇了点头，问：“你这里有酒吗？”

第二年，那位徐先生仍旧没有来。

街坊邻居也是如许，存几块钱茶水钱在这里，或者记账，一并收的也有。小凤见他执意如此，只好把钱收下来，问：“还没有就教先生贵姓？”

门外的女仆听到动静，已经在低低地敲着门，谨慎地叫了声：“夫人？”

那些人这才晓得他是真醉了，因而大着胆量哄着他：“先生，先归去洗个澡，何主任在等您呢。”一边说一边搀住。汽车早就停在了门口，那些人搀着他上了车。小凤这才如梦初醒，追上去问：“你们是徐先生的家里人吧？是接他回家吗？”

小凤摇了点头，说：“爷爷说啦，我们如许的贫民，没有读书的命，再说了，读书认字也不见得是功德。”

小凤想不明白。

他说：“那好，我就吃了面再走。”

小凤便就教他“徐”字如何写，认当真真一笔一划地记在帐本子上了，他看着风趣，问：“你叫甚么名字？”

小凤说：“没有，先生如果想喝酒，我去隔壁陈生记买一壶，他们家倒是小槽坊的高粱酒。”

他拿了十块钱给她打酒，她不肯收：“先生另有钱存在我这里呢。”解下围裙，揩了揩手，打着伞去隔壁酒坊，公然买了一壶酒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