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沧海桑田[第1页/共4页]
夜色渐渐来临了,这支特别的避祸步队在刘老先生的带领下,攀上了四周的一座小山,在山上的背风面找了一块略微平整些的处所,青壮们砍来木料,搭起了一个个粗陋不堪,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小小窝棚,那就是他们的一家子人今晚遮风避雨的处所。
一块窝头入口,李延昭顿感嘴里干巴巴的,仿佛唾液都刹时被那窝头吸了个干,窝头又苦又涩,难以下咽。老者仿佛看出来了李延昭的苦涩,适逢其会地从腰间的皮郛里倒出来半碗水,递给了李延昭。
老者暴露了然神采,沉吟半晌,又道:“老儿冒昧相询,故亲眷可活着乎?”
永嘉乱,祸延年,刘渊反,胡戎叛,尽起雄师东都陷,京观十里人胆怯。
李延昭曾经在宿世的中学汗青课中,学过有关这一期间的汗青课程。他模糊记得,那一刻的题目叫做《北方民族大融会》。包含厥后也从收集上不经意间体味到了这一期间的另一个称呼,叫做“五胡乱华”。但是他却如何也想不到,一千七百多年后讲义上的一篇无关痛痒的课文,竟是这一期间的无数人流尽鲜血写就的。西晋八王为了至高权力打了个头破血流,却引得胡人趁虚而入,中原大乱,汉家后代成了胡人统治阶层眼里引颈就戮的猪羊一样任他们宰杀。
“我不属于这个期间啊!”李延昭双手捏紧了拳头,在心中号令着。四周三五成群的人各自坐着躺着,他们的样貌各有分歧,但是神情倒是类似的惶惑不安。
李延昭回过神,感受已经红了眼眶,对着老者拱了拱手道:“里长明鉴。鄙人确因驰念亲眷,故而神伤。”
神情恍忽间,一名老者走到他身侧,席地而坐。见李延昭神情悲苦,不由心生怜悯,缓缓道:“公子但是驰念亲眷?”
应刘老先生的要求,一个名叫二壮的小伙子去多砍了一些木料,为李延昭也搭了一个小窝棚。李延昭全程在旁打动手,不住地向阿谁叫二壮的小伙子伸谢,小伙子转头冲他憨憨一笑,暴露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夜幕垂垂来临了,李延昭展转反侧,在这难以入眠的一夜里悄悄地考虑着他本身的宿世此生,和面前的这些惊天剧变下的沧海桑田。
老者眯起眼睛悄悄看了看西方,回李延昭道:“凉州。永嘉以后,天下狼籍,胡戎之间相互攻伐,但是苦了中原的万家百姓。永嘉年时,便已有多量百姓为避战乱,南渡大江去了江南地,老儿治下乡邻多不肯背井离乡,加上户户有田,日子倒也过得去,便未曾打离乡的主张。哪知刘姓胡人打着复汉的灯号立了国,杀了长安城里那位贤人,转头对关中的百姓便是凌辱备至,赋税一年比一年重。交得出税倒还好,一旦交不出税,胡戎官府的衙役捕快和兵丁却不会跟乡亲们客气。好一点的官差把家中青丁壮带走,并不强征白叟家。有些官差呢,的确就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他们不但把家中白叟也强行押走,走到半途还要借口说白叟家走不快,直接把白叟家打杀了扔在路旁。老儿之前为了本年的赋税去治所找治书史相询,亲眼看到一幕幕惨象。若老儿不当机立断的话,恐怕此时我治下的乡邻亦步前人后尘了。老儿细细思虑,若我等往南欲渡江归晋,则须有舟船相渡。但是渡口均在胡人官差手中,如果走了此道,怕是难以善了。老儿遂带领乡邻往西,好歹河西之地现在仍在我晋人手中。”顿了顿,拿碗倒了一点水喝下去,老者又抬高了声音,悄悄问道:“小兄弟可知被胡人官府拿走的乡亲们那里去了?”仿佛晓得李延昭答不上来,老者便咬牙切齿地自答道:“他们……他们……十足都被胡戎狗贼充作了军粮!胡人称他们为‘两脚羊’!”语毕老头儿痛心不已,两眼泛泪,唉声感喟地思虑了半天,又心不足悸地重重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