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沉水[第1页/共4页]
布暖听了他的话,心头弼弼的跳,脑筋里也乱成了一锅粥。手上无认识的一遍遍擦颈子上的皮肉,直来回揉得发红了也不自发。
容与感觉很冤枉,“我何尝玩弄你来着!我保全你还来不及,那里另有闲情玩弄你!”
乳娘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你缺心眼么?那贺兰敏之是何许人,离抢亲还差多少?我起先只当真有人来讲媒,还念了半天的阿弥陀佛。这倒好,要不是玉炉从汀洲那边探听到了真相,我还蒙在鼓里呢!”
布暖晓得她不过是操心贺兰找茬,不觉得然道,“不过是提亲,又不是抢亲,你怕甚么!”
她闭上眼睛尖叫,等再展开眼看,身上已经遭了殃。新换的衣裳狼籍一片,她哭丧着脸抽手绢来掸罗裙上的污渍,袒领下暴露的皮肤也沾上了,水珠在脖颈上流淌,痒痒的。她撅嘴抱怨起来,“早不吭声,等人家落了脚才说!”
他回身到墙上取了剑来,就着银盆里的水拧了巾栉擦拭剑身,看她一眼,不由又笑,“人家女人脸皮都薄,你单是这一点就和她们分歧,任她们如何追逐,也不及你分毫。”
她有些怨怼,脸颊气得红扑扑的,又不敢发作,只在那边嗫嚅,“就是你不好,老是如许,存着心的玩弄我。”
布暖并不放在心上,口头虚应晓得了,神魂早就飞到竹枝馆里去了。
他想起家相迎,计算一番仿佛过分慎重,失了长辈的面子,遂强自按捺住了仍旧正襟端坐。
容与缓缓在前面踱,时不时的侧过甚看她。她提着裙角前行,半垂着眼,每一步都迈得谨慎翼翼。他笑道,“这条道上年没修,等晴和了叮咛下去,采些江沙来重填。反正鞋都湿了,别挑着走,只踩一块砖,如果下头有水,只怕溅得……”
她说,“娘舅,我接着我阿娘的复书了,说问外祖母的安。还让带话给娘舅,我不懂事,小孩子心性,请娘舅多包涵。”
布暖不甘心了,这是赤裸裸的损人。娘舅明显是最松散的,可越相处,越感觉此人不似大要那样稳妥。难怪说物以类聚,他和蓝笙熟谙了二十多年,骨子里没有共性,也混不成铁哥们儿。
女人确切难服侍,既小性儿又爱矫情,你肝胆热诚的待她,她还要挑你的刺。他笑着看她,倒是一丁点都不活力。她还小,连建议脾气来都是敬爱的。
她噘了噘嘴,“那倒不是,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可有些奇特,她见到他时的感受老是不平常的。头顶的叫蝉成片的鸣,连缀不断像水浪。已近中午,低低勒住胸脯的兜儿包得她浑身汗,她把手按在腮颊上,手心是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