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页/共5页]
牛国璧来到炳武的坟头。几处灰烬,几缕新烟盘桓在上空,几处浆凉水浸过的陈迹上留着几朵炸熟的苦苣菜。未亡人吃糠,亡人也只能享用野菜。李晓梅披头披发地跪在那边,惠萍的两只羊角小辫上扎着白毛线绳。小女孩挺懂事,这些天来,娘呈现在那边,她就跟在那边。空谷郊野,孤儿寡母,即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牛国璧没有像其别人一样劝晓梅不要哭,也没有劝晓梅回家,只是自顾自地焚香、叩首,口中念叨着:“炳武,你不该走啊!你走了,眼不见心不烦了。俞家婶已老,惠萍还小,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你叫她们如何过,你叫她们如何活?”牛国璧的声音由大变小,口齿由清楚变恍惚,泪水在眼眶内打旋,声音垂垂堵塞。
百鸟齐欢唱,
娘俩说着话,传来一阵拍门声。牛国壁和两个陌生人走进门,牛国壁只是闷头抽旱烟,一言不发。陌生人是爆破连连长和出事当天的值班爆破手,把一件血肉恍惚的上衣交给晓梅,说是炳武的遗物。
“事到现在,别绕弯,你直说!” 牛国璧雷厉流行,认准的事儿敢做敢为。
每天晚餐后,晓梅左手牵着女儿,右手端着碗浆凉水,孤儿寡母来到丈夫的坟头,长跪不起,哭得撕心裂肺。头七过了,二七过了,三七过了,……尽七都过了,她已经没有眼泪,没有声音,只是跪在那边。人见人怜,谁见谁劝,她都无动于衷。
“粮食分开秸秆,连衣子顾不上簸洁净就入库了。有红斥候监督,堆栈保管员尽管收粮,不操心交多交少的事。”
自从办起了合作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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炳武的后事都是牛国壁和俞打豹摒挡的。牛国壁说炳武死得壮烈,走得也要气度,安葬典礼一样也不能少!勘坟时,俞魏氏家门主事的长辈俞世珍说啥也分歧意:“遵循土风,祖坟有‘四不进’:不过而立之年算少亡不能进,膝下无子算绝后不能进,非普通灭亡算遭血光之灾不能进,伶人算假顶子不能进。炳武一人就占了三条,……”俞世珍用右手扳着左手的第三个指头,话还没说完,就被牛国璧呛了归去:“束缚多少年了,泰山爷都束缚了,你咋还如许科学呢?炳武是为工地排险情而死的,郑致才书记都说他是无冕义士!他是松柏峪人的名誉!你是松柏峪人,又是他的家门长辈,就如许眼睁睁地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吗?”
有个幸运庄,
“眼下又是关头,弄不好会出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