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1页/共4页]
俞致祥兴冲冲地走回家,顺手把卷成卷的奖状放在八仙桌上。俞炳义翻开奖状左看右看,爱不释手。一张八开大的纸上,浅蓝的底色,素净的五角星居中,由麦穗、镰刀、齿轮构成的装潢图案圈出一个方框,红色的奖状二字上面是两行工致的羊毫字:“俞致祥同窗在学习上获得了优良的成绩,特发奖状,以资鼓励。故里公社群众委员会”。画面设想精美,羊毫字娟秀工致。在俞炳义心中,这张奖状不亚于吊挂在大门上的那块“恩贡元”匾额!
“为了致祥喜好上黉舍,两个教员把本身的口粮倒贴了好几顿。如果门生都像曹娃一样,教员就得饿肚子了。我一向想给教员补这个心哩,说着说着,三四年的工夫就畴昔了。刚好,本日是‘六一’儿童节,蜜罐里还剩了点蜂蜜,致祥端一碗给教员送畴昔。”
“曾祖寒素家也,其行谊谟未及亲见。传至祖父敏斋翁丰采峻厉,意致端严,一家人皆敬憚之。佐以祖母刘,德则幽闲,身则淑慎,何有何无,针黹中馈而困顿于焉,一舒矣泪乎。伯父干臣翁以耕耘为职业,以节约为箴铭,栉风沐雨,披星戴月,真所谓中夜抚枕临餐忘食者也!而家道由是浸昌矣。谟先大人云亭翁蒙父兄作苦之余闲,殚一人敏求之旨力,埋头诗书,早游泮而食飭,而家世亦复为之窜改矣。干臣翁卒,叔父太乙翁总理家务,业殊初创,运际守成,慎微谨小,课读勤耕,兼普医民之术,卒作王家之宾。尤赖谟先大人合力合赞,而充盈之情状历夫如初。未几人丁繁昌,分门别户,兼之同治初兵燹一起,饥荒频繁,不免式微之嗟矣!而幸也,大家自奋,家家自勤,数年来,复睹温饱之像焉。再则,谟忝列明经,而犹侄樹德与其子伯彦接踵入胶庠。一门当中,衣冠四世,不成谓非祖德之流披也!今而后,是谱一成,使先人之知某也,葬于何地,而不至无证;某也讳属何字,而不至偶犯。是故穷源溯流之嫡亲乎,亦尊祖敬宗之微忱耳!若夫过此以往,子子孙孙,能光大前人之绪,而迹微跨灶,名徵充闾,尤谟之所厚望也夫,时年七十有三也。”
“好!”炳义也很同意。
岁次乙未年八月 毂旦
房顶上的松椽松檩被烟熏成酱红色,八仙桌后正面墙上那块写着
“哇!”一声婴儿的哭泣,给陈腐的宅院顿时增加了活力。这是一九五四年的春季,恰是糜谷上场的时候,除了风和日丽,秋高气爽以外,并没比昔日有甚么特别之处。当卖力接生的大嫂喜不自禁地说生了个“值钱娃”时,俞炳义的脑筋一阵空缺,闪出的第一个反应是我俞炳义终究有后了,今后给故去的双亲读祭文读到俞炳义“率”时再也不会不由自主地停动好一阵子了! 孩子七天时,他来到月房,俯下高大的身躯,掀起盖在孩子身上的毡片,这个乳臭未干的小生命两个泡泡眼皮紧紧地闭在一起,伸开小嘴打了个哈欠,挣得满脸通红。又叉开小腿,扑登登两下,小鸡鸡一揚,不偏不倚,一泡童尿浇在他的脸上,他顾不得擦去童便,白白净净的脸上暴露了久违的笑容。孩子一每天长大,能望着俞炳义咧开阿谁没牙的板板嘴发笑了,他一伸手,孩子跃跃欲试地从老婆手里跳到他的手里,胖嘟嘟的小面庞贴在他饱满的胸前,一只棉软软的小手在他的**乱摸,另一只小手搭在他宽广的肩膀上,口里说着谁也听不清的说话,涎水流在他那结实的臂弯上,一股奶腥味顿时透进他的鼻腔,很快又沁入他的心脾。啊!这就是我的儿子!找到了感受的俞炳义,一有空就抱起儿子,或者让儿子站在本身的一只大手内心,另一只手扶在儿子的腰上,不断地将他抛高,听着儿子收回咯咯的笑声;或者拉着儿子的小手摸本身的嘴吧,孩子被刮过不久的胡茬扎得缩回小手,他反而乐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