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狼王梦(11)[第3页/共7页]

双毛瞪起凶暴的眼睛，望了望在乱石中嗟叹挣扎的紫岚，又望了望媚媚，严肃地嗥叫一声，然后才喝水。石盆里的积水固然被搅成了泥浆汤，总比干渴着要好，再迟一秒钟，也许它就要喝骚臭的尿了。

双毛在奴役和被奴役的激烈对比中，在统治和被统治的庞大反差中，深切地体味到了统治者的权势和严肃，尝到了奴役它狼的各种长处和兴趣。真是妙极了，它狼的运气都把握在你的手中，你能够传播灾害，你也能够赐赉幸运。你能够随心所欲地糊口，没有拘束，没有掣肘，绝对自在。你掌有置它狼于存亡的权力。应用权力是一种美好的精力享用，望着它狼顺服着你的权力意志去行动时，你便会产生一种心花怒放的快感。日曲卡雪山是属于你的，尕玛尔草原是属于你的，全部天下是属于你的，你从它狼在你面前表示出来的恭敬的诚惶诚恐的神采中熟谙到本身存在的代价。统治者的权力比鹿血更甜美，比山羊的内脏更好吃，这才叫糊口呢。

媚媚也学着紫岚的样痛饮了一顿，舒坦得直哼哼。

双毛瞥见，紫岚的脸上充满了轻视、嘲弄和耻笑。

它没法了解狼母紫岚如何会变成如此不通狼情的虐待狂。假定它犯了甚么错误而蒙受奖惩，它固然也难受，但还能想得通，最让它悲伤的是无缘无端被凌辱。就像现在那样，紫岚和媚媚要往石盆里撒尿了，这已经不是浅显的恶作剧了，这是成心地在践踏它的自负，踩踏它的狼格。人有品德，狼也有狼格。它们是想让它渴死，让它被骄阳晒成狼肉干。它很自大，但毕竟是匹狼啊，是匹血缘纯粹的狼；它不是天生奴颜傲骨的狗，它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它嘴躁舌干，嗓子冒烟，因干渴而变得焦燥，变得打动。眼看紫岚和媚媚就要朝石盆撒下尿去，它一急，扯起嗓子收回一声尖厉的狼啸。

在夏天中午的阳光下长途奔袭，弄得紫岚怠倦不堪，口渴得短长。太阳无情地向大地倾泻着火焰般的热量，天上没有能够遮阴的云彩，也没有风。四周是望不到边的齐腰深的野草，光秃秃的草原上找不到能够乘凉的树木，只能在烈焰下暴晒。狼身上没有散热的汗腺，只能伸出长长的舌头来散热。

不，不能如许等闲让位的，紫岚想，如果让双毛得出这么一条经历：处在末等职位的狼也能享遭到其他狼所能享遭到的东西，那样的话就糟了，永久也没法让双毛脱胎换骨了。紫岚皱皱眉，俄然心生一计，朝媚媚使了个眼色，媚媚会心肠甩了甩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