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官哥命夭痛娘亲(1)[第4页/共7页]
这几句话,把西门庆说得眼睁睁的,不再说话了,只教春梅热了烧酒,把那胡僧的药拈了一粒,放在口里含了下去,然后仰卧枕上,令弓足品箫。弓足不肯:“好洁净儿,你在那淫妇洞穴子里钻了来,又叫我替你咂,可不脏杀了我!”
绣春从后边拿了饭来,摆在桌上,雪娥与吴银儿劝着,陪着她吃。瓶儿怎生咽得下去?只吃了半瓯儿,就丢下不吃了。
潘弓足耳闻目睹,却纹丝不动,待西门庆走了,口里喃喃呐呐骂道:“贼作死的强盗,还不如把人拉出去杀了,才是豪杰。一个猫碍着你怎的,亡神也似走来摔死了。把稳它到阴司里,问你要命,你慌怎的。贼不逢好死变心的强盗!”
西门庆陪客人们喝酒,很晚才回到后边月娘房中。月娘奉告了瓶儿颠仆的事,西门庆仓猝走到前边来看望瓶儿。瓶儿睡在炕上,面色蜡黄,扯住西门庆的衣袖只是落泪。西门庆只得劝道:“我明日一早使小厮去请任医官来看你。”当夜,西门庆就在瓶儿劈面的床上睡了一夜。
瓶儿血枯感夫君
西门庆心虚,不敢赌誓。弓足叫他去用水洗了,他就是不肯。弓足只好向褥子里取出个汗巾来抹了又抹,方才张嘴裹咂。两人颠鸾倒凤,又狂了半夜,直至体倦方寝。
弓足亲眼看着官哥的棺柩入土,心中自是轻巧,此时,固然晓得西门庆陪瓶儿睡,却不似先前那样难受。今后,精力抖擞,老是指着丫头骂:“贼淫妇!我只说你日头常晌午,却怎的本日也有错了的时节?你斑鸠跌了弹也,嘴答谷了!春凳折了靠背儿,没了倚!王婆子卖了磨,推不得了!老鸨子死了粉头,没希冀了!却怎的也和我普通?”
瓶儿听她这一说,心中又伤感起来:“我有那朋友在一日,去用她一日,她怎有说话?”便说道:“你放心,孩子没了,我还没死哩。即使明日我死了,你在我部下一场,我也不教你出门。今后你大娘身子如果生下哥儿蜜斯来,你就接了奶,就是普通了。你慌乱些甚么?”
这日,已是玄月初旬气候,金风淅淅,苦楚寒骨。瓶儿夜间独宿房中,银床枕冷,纱窗月浸,不觉又思惟起孩儿,唏嘘长叹,似睡不睡,恍恍然好似有人弹响窗棂,瓶儿呼喊丫环,都睡熟了不答,乃自下床来,倒靸弓鞋,翻披绣袄,开了房门,出户视之。仿佛瞥见花子虚正抱着官哥儿在叫她,说是新寻了一座房屋,要她同去居住。瓶儿舍不得西门庆,不肯去,又要本身的孩儿,双手去抱,被花子虚一推,颠仆在地。惊醒过来,又是南柯一梦,吓出一身盗汗,呜哭泣咽哭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