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晋吕郤夜焚公宫秦穆公再平晋乱(1)[第1页/共4页]
话说狐毛狐偃兄弟,从公子重耳在秦,闻知父亲狐突被子圉所害,捶胸大哭。赵衰、臼季等都来问慰。赵衰曰:“死者不成复活,悲之何益?且同见公子,商讨大事。”毛偃收泪,同赵衰等来见重耳。毛偃言:“惠公已薨,子圉即位,凡晋臣从亡者,立限唤回,如不回,罪在亲党。怪老父不召臣等兄弟,将来殛毙。”说罢,痛上心来,反复大哭。重耳曰:“二舅不必过伤,孤有复国之日,为汝父报仇。”立即驾车来见穆公,诉以晋国之事。
却说文公宴劳秦将公子絷等,厚犒其军。有慇豹哭拜于地,请改葬其父慇郑。文公许之。文公欲留用慇豹,豹辞曰:“臣已委质于秦庭,不敢事二君也。”乃随公子絷到河西,答复秦穆公。穆公班师返国。史臣有诗美秦穆公云:
至日,穆公自统谋臣百里奚繇余,大将公子絷、公孙枝,前锋慇豹等,率兵车四百乘,送公子重耳离了雍州城,望东进发。秦世子罃与重耳素秘闻得,依依不舍,直送至渭阳,垂泪而别。诗曰:
寡人之为德于晋,可谓至矣。父子背恩,视秦如仇,寡人忍其父,不能复忍其子。今公子重耳,贤德著闻,多士为辅,天人交助,表里归心。寡人亲率雄师,屯于河上,命絷护送公子归晋,主其社稷。子大夫若能别识贤愚,背叛来迎,转祸为福,在此一举。
某等自知开罪公子,不敢释甲:然翼戴公子,实某等之愿也!倘得与从亡诸子,共矢天日,各无相害,子大夫任其无咎,敢不如命。
吕郤二人览书,半晌不语。欲接战,诚恐敌不过秦兵,又如龙门山故事;欲迎降,又恐重耳记取前仇,将他偿里克、慇郑之命。迟疑了多时,筹议出一个计算来。乃答书于公子絷,其略云:
文公既立,遣人至高梁刺杀怀公。子圉自客岁玄月嗣位,至本年仲春被杀,首尾为君,不满六个月。哀哉!寺人勃鞮收而葬之,然后逃回。不在话下。
周襄王十六年,晋怀公圉之元年,春正月,秦穆公同晋公子重耳行至黄河岸口。渡河船只,俱已预备划一,穆公重设饯筵,打发重耳曰:“公子返国,毋忘寡人佳耦也。”乃分军一半,命公子絷、慇豹护送公子济河,本身雄师屯于河西。恰是:“眼望捷旗号,耳听好动静。”
辚辚车骑过河东,龙虎乘时气象雄。借使雍州无义旅,即使多助怎胜利?
却说壶叔主公子行李之事,自出走以来,曹卫之间,担饥挨饿,不止一次,恰是无衣惜衣,无食惜食,本日渡河之际,清算行装,将日用的坏笾残豆,敝席破帷,件件搬运入船,有吃不尽的酒之类,亦皆珍惜如宝,列举船内。重耳见了,呵呵大笑,曰:“吾本日入晋为君,玉食一方,要这些残敝之物何用?”喝教丢弃于岸,不留一些。狐偃私叹曰:“公子未得繁华,先忘贫贱,他日怜新弃旧,把我划一守磨难之人,看作残敝器物普通,可不枉了这十九年辛苦!乘本日尚未济河,不如辞之,异时另有相念之日。”乃以秦公所赠白璧一双,跪献于重耳之前曰:“公子今已渡河,便是晋界,内有诸臣,外有秦将,不愁晋国不入公子之手。臣之一身,相从无益,愿留秦邦,为公子外臣。统统白璧一双,聊表寸意。”重耳大惊曰:“孤方与舅氏共享繁华,何出此言?”狐偃曰:“臣自知有三罪于公子,不敢相从。”重耳曰:“三罪安在?”狐偃对曰:“臣闻:‘圣臣能使其君尊,贤臣能使其君安。’今臣不肖,使公子困于五鹿,一罪也;受曹卫二君之慢,二罪也;乘醉出公子于齐城,致触公子之怒,三罪也。向以公子尚在羁旅,臣不敢辞。今入晋矣,臣驰驱数年,惊魂几绝,心力并耗,譬之余笾残豆,不成再陈,敝席破帷,不成再设。留臣无益,去臣无损,臣是以求去耳!”重耳垂泪而言曰:“舅氏责孤甚当,乃孤之过也。”即命壶叔将已弃之物,一一取回;复向河设誓曰:“孤返国,若忘了舅氏之劳,不与同心共政者,子孙不昌!”即取白璧投之于河曰:“河伯为盟证也!”时介子推在他船中,闻重耳与狐偃立盟,笑曰:“公子之归,乃天意也,子犯欲窃觉得己功乎?此等妄图繁华之辈,吾羞与同朝!”自此有栖隐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