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夫居饮酒逢土棍,卞家疃偷银惊恶徒[第1页/共4页]
才待要吃,只见韩爷从内里又出去。豆老儿一见,赶紧说道:“客长,鸡已熟了,酒已热了,好好放在这里。小老儿却没敢动,宴客长自用罢。”韩爷笑道:“俺不吃了。俺且问你,方才那厮,他叫甚么名字?在那里居住?”豆老儿道:“客长问他则甚?好鞋不粘臭狗屎,何必与他呕气呢。”韩爷道:“我不过晓得他罢了,谁有工夫与他呕气呢。”豆老道:“客长不知,他父子家道殷实,极其吝啬,最是强梁。离此五里之遥,有一个卞家疃,就是他家。他爹爹名叫卞龙,自称是‘铁公鸡’,乃刻薄立室,真是一毛儿不拔。若非怕本身饿死,连饭也是不吃的。谁知他养的儿子更狠,就是方才那人,名叫卞虎,他自称外号‘癞皮象’。他为甚么起这个外号儿呢?一来是无毛可拔;二来他说当初他爹没出处,起手立起家业来,故别的号止于‘鸡’。他是天生的胎里红,外号儿必得大大的壮门面,故此称‘象’。又恐人家看不起,是以又加上‘癞皮’二字,申明他是家传的啬吝,也不是好惹的。自从他父子如此,大家把个卞家疃改成‘扁家团’了。就是他来此吃酒,也是白吃白喝,尽赊帐,向来不知还钱。老夫又惹他不起,只好白填嗓他罢了。”韩爷又问道:“他那疃里可有店房么?”豆老儿道:“他那边也不过是个村落,哪有店房。离他那边不敷三里之遥,有个桑花镇,却有客寓。”
韩爷问明秘闻,执手别了豆老,竟奔桑花镇而来,找了寓所。到了晚间,夜阑人静,悄悄离了店房,来到卞家疃。到了卞龙门前,跃墙而入,发挥他飞檐走壁之能,爬伏在大房之上,偷睛往下旁观。见个尖嘴缩腮的老头子,手托天平在那边平银子,左平右平,却不嫌费事,需求银子比砝码微低些方罢。共平了二百两,然后用纸包了四封,用绳索结好,又在上面打了花押;方命小童抱定,提着灯笼,往前面送去。
单说二员外韩彰,自离了汤圆铺,竟奔杭州而来。沿路行去,闻的来往行人尽皆笑说,以“花蝶设誓”当作骂话。韩二爷听不明白,又不知花蝶为谁。一时腹中饥饿,见前面松林内酒幌儿,高悬一个小小红葫芦。是以步人林中,见四周芦苇的花障,满架的扁豆秧儿勤娘子。合法秋令,豆花盛开,地下又种着些儿草花,颇很风趣。来到门前上悬一匾,写着“大夫居”三字。韩爷进了门前,院中有两张高桌,却又铺着几领芦席,设着矮座。那边草房三间,有个老者在那边打盹。韩爷看了一番风景,正惬心胸,便咳嗽一声。那老者蓦地惊醒,拿了手巾,前来问道:“客长吃酒么?”韩爷道:“你这里有甚么酒?”老者笑道:“乡居野况,无甚好酒,不过是白干烧酒。”韩爷道:“且暖一壶来。”老者去未几时,暖了一壶酒,外有四碟:一碟盐水豆儿,一碟豆腐干,一碟麻花,一碟薄脆。韩爷道:“另有甚么吃食?”老者道:“没有别的,另有卤煮斜尖豆腐合热鸡蛋。”韩爷叮咛:“再暖一角酒来。一碟热鸡蛋,带点盐水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