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初雪飘落[第3页/共4页]

望着如此惨痛的白叟，人们的神情忧愁而痛苦。章教员的二女儿章红，三女儿章青别离站在床的两端，她们的眼睛红肿得像倒扣的酒盅。泪水还在流淌。俄然，一个女人的哭声从门别传来――章教员的大女儿章蓝扶着母亲出去（这位白叟常日里疯疯颠颠的，人们见她来了心都悬起来）。

连续几天，人们发明章教员仿佛真的老了很多，话也少了，老是苦思冥想。厥后，人们见他不是找教员，就是找带领，但黉舍始终没有给他排课。

床上躺着的是章以涛教员。此时的他，头发全白了，满脸惨白，毫无赤色。双眼伸开，目光板滞。两腮凸起，颧骨凸起，像是巍巍的昆仑山和低低的准噶尔盆地拼在一起。他的嘴里喃喃自语，听不清他在甚么。他的眼角有一道道泪水把皱纹都填平了，这道道皱纹是光阴的年轮，刻着他的人间沧桑：少年时吃糠咽菜，成年时受尽凌辱，当右派时倍受折磨，“特别期间”时整日挨斗……

八月，高考成绩颁发了，章教员所教班级的成绩名列前茅。玄月，地区各校讲授成绩评比，章教员的成绩为全区之首。人们恍然大悟，可这时，章教员已经病倒了，整天精力恍忽，喃喃自语。

洁白的雪花漫天飞舞，这是初冬的第一场雪，落在校园里，大地变得洁净起来。

章教员的嘴角在痛苦地抽搐着，他咬紧牙关，靠床坐着，在诗稿《黑地盘的少女》上勾来改去，手还不断地颤抖着。那支笔仿佛有千斤重，章教员用尽生命的最后力量握住它，紧紧地，紧紧地，谁也休想夺走它。章教员一个字一个字地点窜，汗珠一颗一颗地滚下来。屋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统统的眼睛都盯住这惊天动地的一幕，统统的心都跟着这催人泪下的豪举跳动！

此时，章教员的老伴毫无疯态，她径直走到病床前，哭道：“老章啊，你可不能走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孤儿寡母的可如何活呀……”这哭声撕心裂肺，令人肝肠寸断，人们都抽泣着，黄淑兰教员哭得最短长，她挤到床前，抱着章教员的老伴哭道：“章教员，章大嫂，我对不起你们啊！”

章教员的家道不好，丈人老，女儿，老伴疯，家务沉重，糊口艰巨。

北方镇病院06号病房。

病房里尽是人，静悄悄的，每双眼睛都密意地谛视着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