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8页/共9页]

帝君的厨艺，是一个很玄且很伤害的东西。连宋的唏嘘言犹在耳。陌少手里的茶缸子不由一抖，道：“他若想不起来酬谢，你千万不要提示他。”瞧凤九面露迷惑，木着一张脸弥补道，“因日行一善乃是我们西海的家规，要的就是不求回报这四个字，施恩若还望报，倒是落了下乘，会被族人瞧不起。”

文恬满面感激之色。

她天然是允的。

文恬爱棋成痴，曾与沉晔有一棋之缘，阿兰若虽不知他们当日那一局杀得如何，看文恬的模样却仿佛念念不忘。终究在第三回她将文恬领返来时，女先生呐呐了半天，谨慎同她讨问，能不能去孟春院探一探沉晔，同他就教几个棋路。

这却勾起了凤九一些猎奇，道：“我也听过一些传闻，说沉晔厥后曾为阿兰若一剑斩三季，这个传闻还传得挺广的，可见出他对阿兰若的情分。

凡界有位先贤云，世事不成绝对论，说的约莫就是这个。神仙们自大寿长，不到得志处不究天命。可知何为神仙，非那些生而为神的遗族，凡是强修为仙的妖精凡人皆须断绝六欲七情。六欲既断，也没甚么可得志，因此在探论未知上头，多数神仙实在不如凡人。凤九幼时上的族学，学中驳杂，甚么都教，是以她学过佛，亦修过道。她以为，道这个字最要紧是讲个调和，比方有天就有地，这是种调和。有男就有女，这也是种调和。息泽走了苏陌叶返来了，这还是一种调和。

陌少俄然呈现在湖中亭时，凤九正攀着桅栏，有一搭没一搭地喂鱼。

阿兰若给了她这个机遇。

小石林是孟春院中阿兰若畴前练箭的处所，以巨石垒阵，空旷幽寂，天有小风时，在此对弈颇能静气宁心。

阿兰若匀着墨，笑叹了一声道：“我诓过他，他瞧着我的字不免有气，你们何必还将棋局设到这些处所。”手上的墨渐稠密，又道，“不过，孟春院中没我题字的地儿也少，他若实在不扎眼，你瞅着如何措置一下，或者刻在树上的就剥了，刻在石上的就凿了罢。”

陌少笑了一声，神采间却不见甚么笑意，当然要从他此时这张脸上看出笑意来实在也有点困难，道：“他本来就不会先来招惹你。畴前对阿兰如果如此，此时对你也该当如此。”

有一回还忧心忡忡地在话尾添了一句，他看出来沉晔虽不好靠近，却情愿高看这位文先生一眼，再让这位先生出入孟春院中，是否不大稳妥了。阿兰若笑看老管事一眼，道：“有个朋友能陪着消遣是件功德，你如许着人亦步亦趋跟着，却够败人的兴趣。神官大人要做甚么，是他的事，他此时流浪，我们敞开府门，是予他一个便利，却并非将人诓来蹲牢。这个话，我记得早前仿佛同你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