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伤逝[第3页/共4页]
少年闻声感喟,心中惭愧愈盛,游移半晌终是忏悔道,“母亲,儿子当年错得离谱,不该听信叶姨娘的鼓动,歪曲你与许夫子有染。儿子腿脚固然废了,可叶姨娘也讨不了好,有父亲在,镇北侯的爵位仍然是我的,待我当了世子,定把你接归去奉养。”
不堪的影象重又变得清楚,关素衣嘴角轻扬,仿佛在讽刺当初的本身,又似在讽刺台阶下哭得惨痛绝望的少年。
反观关素衣,倒是不尴不尬,不上不下,两端讨不了好。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丰富的嫁奁,为了在门庭崔巍的镇北侯府安身,除了克己复礼,谨守本分,她没有别的体例。奉养婆婆,照顾夫君,教诲后代,能做的该做的,她都冷静做到美满,终究却身败名裂,发配到此。
叶姨娘是赵陆离原配嫡妻的堂妹,在本身过门后不久便以照顾孩子的名义纳了出去。她与赵陆离的嫡子嫡女血脉相连,可说是从藐视着他们长大,又与他们的母亲长得极其类似,完整满足了孩子们对母爱的想往。她明面上只是一个姨娘,却颇得侯府民气,赵陆离也因她与嫡妻六七分类似的样貌而格外沉沦,两个孩子不消说,自是将她当作亲生母亲对待。
关素衣愣了愣,澹泊的脸庞暴露恍忽之色,仿佛在回想妇人丁中的“至公子”究竟是谁。半晌后,她眉心微蹙,迟缓而又断交地吐出两个字,“不见。”
少年又羞又愧却模糊感觉称心。男盗女娼,行同狗彘,骂得真对!也只要母亲才最有资格如许骂。贰心甘甘心肠跪了下去,原觉得母亲定会失控宣泄,却见她忽而轻笑点头,竟敏捷规复安静。
丫环惊叫道,“夫人,这些书您不是每天翻阅吗?如何说烧就烧了?”
罢罢罢,碰上如此狼心狗肺的一家人,落得本日这个了局当真不冤。关素衣点头轻叹。
你娘?关素衣恍忽了好一会儿才认识到:赵望舒的娘就是赵陆离的原配夫人叶蓁。她没死,如何能够?赵陆离恨不能随夫人一同往生再续前缘,若她没死,他怎会不去寻觅,又怎愿另娶别人?
凉亭外秋蝉嘶鸣,倦鸟纷飞,关素衣发了会儿呆,这才把插在瓶里的金菊一朵一朵抽·出来,换成扭曲的波折与凋敝的芦苇。波折的尖刺扎破指尖,带起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却仿若未觉,神采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平平泰然。
父不父,母不母,子不子,赵家岂能稳定?关素衣早已预感到明天,却没想此中还埋没着如此惊世骇俗的内幕,当真叫她大开眼界。她不奇怪少年的忏悔,也不肯做他宣泄悲忿痛恨的东西,正想令人将他拖走,燕京赵府却来了人,将腿伤未愈的至公子抬上马车缓慢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