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新亭画柳[第2页/共5页]

这时，有一队牛车行至山下，挑帘而出几小我，一名浑身素白的美妇遥领于前，踩着蓝丝履，拾青石而上。

这一行人，边走边看，边走边言，尽皆在奖饰朱紫身侧的阿谁小郎君。而那小郎君受人奖饰，面不改色，直若不闻。

竖日，一夜微雨放晴，晨露吻着芭蕉尖欲落未落。秋风缓缓，激得柳絮飘漫，撩起衣冠皱展冉冉。

世人闻声而观，只见在那山顶突石之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展开双手作翅翱翔。其状危危，其色苍苍，其意惶惑。

夜雨润无声，青草泛浅香。牛鸣皱皮湿道，人行蒙蒙薄雾。

牛车嘎但是止，从车中跳出一个乌衣俊颜，指着那道旁一株腊梅，笑道：“快快与我拿得笔墨纸砚，我要就此腊梅作诗四首。”

刘浓把那《秋柳映潭图》撇了一眼，他不懂画，可晓得卫协画得极好。庾亮失势不饶人，仍旧穷追直打，把个诚恳人辩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心中微恼，他与卫氏一同前来，实是荣辱皆共，略一沉吟，便悄悄的扯了扯卫协。

刘浓微微一笑，看着那环围成圈的世家后辈们，心中暗叹：也不晓得这内里，都有些甚么人物。王羲之有兰亭雅集，名传千古。今王导携北地士子聚在新亭，不知能不能见到那位人物。如若见到了，他又会不会临场作书，惹得卫夫报酬之而泣。哦，对了，这里是新亭，新亭对泣，不知就是现在，还是四年后。

“哞……”

石头城、朱府君，江东朱氏。卫夫人眉宇不作色，颀长的眼跟着刘浓小小的身子行得一阵，收回了目光，引着身后两名卫氏后辈持续前行。

作画之人不语，含笑。提笔一勾，笔下飞出一只秋燕。

“吁……”

将笔一扔，牵着刘浓的手，笑道：“如此佳才，岂可湮湮于人海。走吧，我们山上，让那些浊浊之子，都识得你的风彩！”

……

此中又以北地南渡的世家居多，江东本地的顾氏与贺氏，在顾毗和贺循的带领下，遥行而往。诸如陆氏、张氏则不见，朱氏亦只要寥寥前去。陆玩自称抱病不予前行，更叮咛自家后辈不得前去。北地之伧，澎湃而来，我江东陆氏岂可于其同栖于林。

有人顺势而吟，有人操琴而歌。

刘浓大窘，箭在弦上，亦不得不发，只好举头疾咏：“冰雪林中著此身，不与桃李混芳尘；俄然一夜暗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红日初升，挂在东角，投下道道彩虹衔着新亭翠峰。山道多柳，柳夹青石宛转而呈上，随路漫延的尽是风采翩翩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