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纱窗日落渐黄昏（15）[第2页/共4页]

她的这番心机，窦太后又岂会不知？用老太后撂白了的话儿来讲就是，馆陶是个甚么样的主儿，她能不明？哀家肠子里囫囵爬出来的，她还敢跟哀家盘磨算计？

陈午太蠢。馆陶太狠，心机却不敷周到。天子摆陈阿娇一着棋，馆陶看不出此中奇妙，不但不敛势，且愈发张狂，逼得天子不得不提早“清君侧”。陈午是个惧内的主儿，平素没个主张，凡事馆陶说甚么，便是甚么。窦太主虽恃宠放肆，但也懂为人臣女之道，这么多年来，也算得守本分。此次事出，皆因爱女心切，眼看陈后职位不保，承明殿那位肚里亦有了骨肉，天子待陈氏，日渐凉淡，她也是没法儿，只得兵行险招，私结朝臣，打了栗太子的幌子来，说白点儿，是她心昏，壮着胆量“谋朝篡位”，明着说来，她馆陶大长公主待大汉江山亦是经心极力，天子身边儿有妖妇“媚主”，她代行朝臣“清君侧”之职，到时，困天子于幽室，重扶陈后中宫正主之位，若然今后，阿娇生得一儿半女，得继大统，她本日暗害之事，亦算功德美满。

“娘娘不如上辇子，咱抬一下子，便到了。”杨对劲发起道。

杨对劲反是听出了些门道，便催促道：“娘娘，也无大事，八成的，是哪边儿厮门受了管束内监的怒斥，趴雪地里干嚎呢——这帮子偷懒不肯拾力的东西，早些儿都要受些苦头！”

“……无妨事，”窦太后摆了摆手，“哀家再说会子……再说会子话。”天子因扶太皇太后坐起，攒金丝的绣枕立在身后，老太后歪歪靠着，天子拢了拢锦被：“您细心凉……”

窦太后没管顾，自管自又说下去：“天子这一着棋走的好，你想保阿娇，便先贬阿娇——实在妙！若然，今后陈午与馆陶再犯些甚么事儿，都与娇娇无关喽！”像是长长的感喟，从很远很远的处所穿透而来，漫过一道一道帷帐，直入天子心耳：“都与阿娇无关——喽——！”

窦太后摆了摆手，赵清蓉因出前道：“太皇太后，前儿给卫夫人的祈寿锦囊已备好了，奴婢这会子便去取来？”

小宫灯荧荧亮着，一起穿廊而过。这一行简仪出来，本无多少人跟着，这会子天又黑了，去长门的路平时不大热烈的，是以沿路也未碰上甚么人。

窦太后因笑：“宝贝孙孙的，是要瞧瞧——替哀家问候卫夫人，教她好生歇着，为我们汉室添丁，哀家有重赏。”

天子微微点头：“朕代子夫谢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