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四)[第1页/共5页]
东食西宿?!——向来雍雅无双的公子,面色泛白,浑身都气得微微颤了起来……此生,纵是当年最落魄的时候,也未曾有人这般刻薄于他!
这世上,是不是也有很多伉俪似他们普通,因不得己而相守,不得己而相伴,却终究在浅显噜苏间的悠长工夫中磨平了相互的棱角,一每天目睹着相互韶华渐老,霜鬓苍颜……沉默伴随,相偕与老。
——明显郎君在府中时,对夫人是各式柔情,千分庇护的,如何入京不过一载便……便生了纳妾之心?
现在一朝得志,天然要先纳个和顺小意的女子进门,扬眉吐气一番。
看到此处,他眸光蓦地尽是讶然,几近不能置信——
郎君购置新宅,斥资多少?
“如何倒替我操起心来了?”文君见她急得快红了眼的模样,莫名便忆起昔年阿谁形貌有几分类似的小丫头来,几近不自禁地安抚道“当真无事的,你且下去罢。”
自此,司马相如便再未提过纳妾之事。
“诺。”桃良恭谨见礼,徐行退了下去。
相如为官十余载,不慕官爵,经常称疾间居,著作颇多,词赋精绝,堪为当世之冠。
——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这人间,毕竟何谓情,何谓怨?
“夫人,郎君信上说新宅置在那边?我们几时解缆合宜,婢子现在便去拾掇行囊么?”桃良见女仆人已阅毕了信,忍不住殷勤地开口问道。
这,又算不算得世人眼中的一世厮守,共看白头?
待室中只余一人,她将那帛书展开,又看了遍,不由悄悄嗤笑了一声——
细算起来,她嫁他为妻整整二十七载。
郎君应召赴京,川资多少?
“……现在,妾自请下堂,且将七年间所费我卓氏之赀财,尽数偿还便是。”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因而,他每赋了新诗,大多时候老是先拿予她看的……阖府高低,也唯她看得懂。而她,也常常将这作了平常的一点消遣。
元狩五间,茂陵,司马府。
以后,他固然不肯却还是接她到了茂陵……不得己而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二人,同床异梦,相看两厌。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既是窃了妻族赀财,方得以起家。那此生,在她面前那里还挺得起脊梁,摆得起脸面?
细论当年,相如求财,文君慕色——实在,谁又比谁好到那里去?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这最末一句,直是明白如话的威胁!
阿谁先令她动情,再让她生怨的人,已然消逝于这苍茫大家间……再寻不到丁点儿陈迹。而她本身也桑榆老景,垂老迈矣,终究,将与他归去同一个渺然不成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