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页/共5页]

黄珊忽而问：“那报酬甚么要拾花？他是大师的弟子吗？”

黄珊打量了整间茅舍，只见四壁秃秃，粗陋不堪，一张旧矮几靠墙摆，上面一把壶，两双筷，两只碗。地上两张旧蒲团。

刺史府是一座极其精妍的徽州园林。园内水榭楼台，重檐叠瓦；茂林修竹，郁郁葱葱。廊回桥转，湖沉奇珍怪石；白墙乌柱，浮雕霓云百瑞。

又是一阵山风拂来，满室花香，花香满室。

黄珊“嗯”了一声，曼声缓道：“好。”

黄珊冷静点点头。半晌她说：“大师，我不懂佛理。我有个朋友曾跟我说，人生就要适应天道，天道是无，人要看淡存亡。以是鱼吃虾，虾吃泥，乃至人吃人，都是有存在的事理的。大师，你说这对吗？”

老衲道：“贫僧并没有修苦禅。贫僧吃得好睡得香，不觉何为苦。”

玄月十五，农户女眷去香积寺上香。

公然再行几步，肩舆安稳落下，女眷们纷繁出轿进院。

一间茅舍，半掩柴扉。院中有棵桂树，花如素雪簌簌而下，一个带着僧帽的缁衣人在捡花。

朝晨几辆宽广新亮的青缎漆马车停在刺史府侧门，几抬小轿连珠而出，未几时，农户女眷便都进车安设伏贴，车夫扬鞭甩出清响，驾着马车缓缓驶向城外的叠云山香积寺。

但这明显不成能，从都城到徽州万里迢迢，没有几个月如何能打个来回？

黄珊一句话也不讲，顺着力量的指引，在古寺中缓缓前行。也不知跨过几道拱门，穿过几丛林木，屋宇渐远，野境渐来。

黄珊站在篱墙外悄悄望着他，他专注之极，哈腰不动，头也不抬，只不缓不急的一瓣又一瓣捡起桂花，悄悄放进拢起的衣衿中。那篱墙矮到不过人膝，仿佛防君子不防小人，黄珊天然没有跨出来，她看了那人一会儿，又抬头去看桂花树。

升平公主三千宠嬖在一身，可庄赞内心很不乐意接下这档苦差事——纵使公主住的欢畅，她在朝堂中又没有实权，庄赞并得不到甚么好处；如果公主她住的不欢畅，那么他这瓜捞是吃定了。以是打从黄珊在刺史府住下，庄赞没有一天不等候着都城特使腾云驾雾赶到徽州，将鸾驾从他这里速速接走。

两人互不出声，各自捡花，直等日过中天，百鸟嘤啭，又至日暮钟起，山岚欲燃。黄珊累得很，也疼得恍忽，但她仍在很慢很慢的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