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拜见[第1页/共4页]

漆车四角垂香，辚辚驰过雍都的大街。军士呼喝开道，行人纷繁避走。

当宫室将至之时，我从车内望向内里。细竹制成的车帘将内里的景色切作细碎的长条，拼集起来，是灰瓦班驳的老旧宫墙。不管屋舍或占地，雍都的宫室远不能与长安的高屋华厦比拟，但是那些绚丽的景色已经被何逵一把火焚尽了，天子只能顺服魏傕的意义留在雍都。

“长嫂识得她么？”魏嫆问。

我浅笑，道：“谢姑氏体贴，路上并无盘曲。”

“就是皇后，”魏嫆道，“她本名徐蘋，是徐少府的女儿。”

徐蘋，出身汾阳徐氏，幼时跟从出任京官的父亲徐靖来到长安。传闻徐靖与魏傕有少年之谊，魏傕在洛阳任北部尉时曾获咎权贵，当时任少府的徐靖还曾为他进言。

据仆婢说，天子定都雍都并没有多少年，魏郯又长年在外，这屋舍并未曾住过很多回。

郭夫人点头，笑意驯良。酬酢过后，她将堂上的魏氏族人一一引我见礼。

如果说我与徐后只是熟谙，那么天子和我的友情能算得上半个老友。

“不知。那边？”

我却有种似曾了解之感，这小我仿佛不管在那里，他的东西都那么简简朴单，从不会多出来一样。

金丝累作枝条，金片碾作花叶，围着白玉雕作的簇簇花朵四散开来，插在发间行走，如花枝颤抖，美不成言。我当年见太高皇后戴它，当时就爱好得不得了，一向求母亲也找匠人给我打制一枝。

郭夫人见到，脸上笑容满满，连宣称谢。天子用先皇后的遗物来犒赏臣下的新妇，贵重是其次的，面子倒是实足。

不久以后，先帝就把我嫁去了莱阳，我仍记得临走时，皇子琛还在为刘太后带孝，眼睛红红的。

我的箱笼也未几，就那么几件。不过郭夫人却为这屋舍添置了好些东西，加在一起，仆婢们进收支出地繁忙，我则忙着安排物件，几近团团转起。

天子浅笑。

而天子毕竟是天子，他的神采一向安闲。待落座，只听他和声对郭夫人道：“丞相为国筹划，四方讨逆，朕心甚念。前日闻得至公子娶妇，竟未道贺。”

郭夫人莞尔，在坐上一礼：“孺子成年娶妇，本适应之事，岂敢受陛下来贺。”

男孩叫魏安，本年十二岁，与魏郯同出一母，俱是吴夫人所生。女孩叫魏嫆，本年十四，是郭夫人所生。魏安淡淡地唤我一声“长嫂”，扫一眼就收回目光；魏嫆却不住地看我，尽是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