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金镜难补[第3页/共5页]

他的神思堕入昏聩，自发已经死了大半。一重又一重的打击，腔子里早就血肉恍惚。好久以后才吃力地抬了抬手，“你去吧，等治完了丧，和他们一道出府。我晓得婉婉舍不得杀你们，我也不能再造业了……”

他抚她的脸颊，她最怕过冬，现在却冷成了如许。他牵她的手，想让她和缓和缓，可她刚强地紧握双拳，生硬了，再也打不开了。

他最怕的，就是追逐不及，但是墓没造完，他不放心。这世上，另有谁是能够信赖的呢？出征前他觉得她不会孤傲，到最后他才明白，她能托赖的向来只要他一小我。如果他不在了，恐怕她又落个无人问津。

他置若罔闻，到祭台前点了香，长揖过后，插/进了香炉里。

塔喇氏上前蹲安，谨慎翼翼说：“爷，奴婢给您预备了热水，您洗漱一下，吃点儿东西吧。死者已矣，活着的人不还得活着吗。您这模样，叫殿下瞧见多心伤呐。”

他跪着，额头抵在棺椁上，丧魂落魄地梦话：“你返来吧，带我一起去。你的病痛我替代不了，起码让我陪着你……”

脑筋里嗡嗡作响，他看了半天，终究捂住脸，瘫坐下来。

棺中人神态宁静，仿佛灭亡才是摆脱。他一遍又一各处望她，节制不住眼泪，到现在才晓得甚么叫心如死灰。他的女孩，他晓得她生长中的一点一滴。他曾经盼着她长大，盼着迎娶她，但是当她真的纡尊降贵歇在他身边，他却没有庇护好她。

人太多，会不会吓得她不敢出去？她一向是温馨内疚的，干清干净地来，干清干净地去，活着俗的染缸里沉浮了二十三年，却向来没有摆荡过她的赤忱。现在她走了，但愿灵魂未远，他唯恐她怯步，让统统人都躲避，只留下铜环一个，他有些话要问她。

太妃试图激起他的大志来，但是他听了，还是毫无震惊：“去他娘的大业，害得我妻离子散，谁要谁拿去吧！我就想陪着婉婉，每天服侍她吃喝，不让她饿着……”

他在她的书案前坐下，她用过的文房四宝，一样一样抚摩畴昔，那笔砚温润，仿佛还留有她的味道。他盘桓了一阵儿，又去东边的配殿，陈列没变，帘幔的色彩是她和他一块儿选的，另有围屏的花腔，是牡丹还是胡蝶，彼时让她考虑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