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紫骝 （一 下）[第1页/共5页]

幸亏军中人少，即便再混乱，形成的拥堵也有限。数息以后，包含朱老根儿，雄阔海这些后知后觉都跳上了坐骑，一个个却不肯先走，严峻地围在王二毛身边，等, 着与主将共同进退。

“嗷——嗷——嗷”，“嗷——嗷——嗷”，龙吟般的风声从昆仑山卷下，伸展千里，持续万年。

王二毛昂首张望，东南边已经能够看到枉人山估的身影。连缀积雪在山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正雪峰间反射回中午的阳光，姹紫嫣红，灿艳非常。从这座高耸的小山脚汐转，便能够沿着官道直扑黎阳。数日前他和张猪皮两个就是顺着这条门路去偷袭黎阳城的，明天又沿着同一个方向被官军给撵了过来。

这便是黄河了。巨鹿泽兄弟中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分开家如此远过，在他们落草为寇之前，黄河只是他们梦中的一个传说。出于对天然之威的畏敬，他们接二连三跳上马背，站在凝固的冰面上静听风吼。“嗷——嗷——嗷”，“嗷——嗷——嗷”，一声接连一声的风吼由天外而来，由远及近，刺破人的耳朵，深切人的肌肤、骨髓。再由人的膏肓之下腾起来，冷如冰霜，热如烈焰，突破气管、咽喉、牙齿，嘴唇，喷涌而出。

“走咧，走咧，让官兵跟在爷们身后吃屁！”众喽啰闻听，一边大笑一边反复。有人干脆在马背上撅起了**，冲着敌军追来的方位做排气状。有人则用手背掩住嘴唇，摹拟如“噗噗的”声音。

“如果我们打朝歌城呢？”王二毛皱了下眉头，沉着声音持续诘问。

“走咧，让官兵跟在后边吃屁！”朱老根儿扯开嗓子，将王二毛的号令化作一句美意的打趣。

“嗷——嗷——嗷”，不晓得是谁第一个出了号令，与来自太古的呼声遥相照应。但在此以后，统统人都号令了起来，不是因为惊骇，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内心深处压抑不住的打动，“嗷——嗷——嗷”，“嗷——嗷——嗷”，他们厉声号令着，向空中挥动着刀矛。“嗷——嗷——嗷”，“嗷——嗷——嗷”，他们厉声号令着，以亘古的声音，向彼苍大地表达本身的抗议。

又忽紧忽慢地跑了一整天，把朝歌城、隋兴县都远远甩在了身后。第三天上午，大伙踏过结冰的运河，持续向南。走着，走着，一片宽广的冰面俄然横在面前。脚下为淡黄色，远处为深黄色，一团团深黄淡黄的浪花悄悄地肃立在那边，仿佛在某个奔腾的刹时俄然凝固。又仿佛时候俄然静止，让它们奔腾身姿永久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