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行路难[第3页/共5页]

人证物证俱在，薛万里长叹一声，无言以对。小方剂对劲道：“如何，没话说了？架，是你打的罢？”薛万里低头不语。小方剂一脸对劲：“他临死还夸我有情有义来着，这也是真的罢？”薛万里低头感喟。小方剂对劲失色道：“另有，他死了，总好过你死罢？”恰是乘胜追击，沉冤得雪之际，却不料这一句如同凉锅突然浇沸油，薛万里腾地跳将起来指鼻痛骂：“好甚么好！我还不如死了，免得瞥见你个胡涂蛋心烦！”目睹油星子都喷脸上了，小方剂惊诧之余不由心头火起，叉腰嘲笑道：“可不是！你还不如死了，没心没肺的东西，知己都叫狗吃了！”薛万里肝火冲冲：“说得好！知己都叫你吃了！”

人家跟你说事理，你再骂岂不显得没教养？强撑着回了几句，何如骂得过他，讲事理却讲不过他。讲事理，是需求经历的，小小少年空负一腔血气之勇，怎奈对方半世沧桑，修得三寸不烂之舌？目睹对方劈脸盖脸滚滚不断，语不惊人死不休，小方剂自知说不过他，只得啐上一口，杜口不说。说不过，不说总行了罢？你说你的，我吃我的，你哑巴自说自话，我再来装聋作哑！

薛唠叨终究不说了，又直挺挺躺在床上，似在养精蓄锐。小方剂愁眉苦脸坐在一旁，耳畔犹是嗡嗡作响，更是心不足悸！好你个故乡伙，看着似是想把一辈子的话都在明天说完！这一番说教，自个儿听了个半懂也不懂，一整天云里来雾里去，其中滋味已经不能用言语描述了！总之就是不利，霉运当头，归正就是倒霉，一身倒霉！呆愣愣入迷半晌，又哎声感喟半晌，小方剂摸摸肚子，大呼一声：“伴计——”

吃！吃！

一坛没了再一坛，一碗干掉接一碗。酒入愁肠愁更愁，管他！酒催伤口不得愈，管他！那小子一脸不屑撇嘴翻白眼儿，又管他！少年安知苦中乐，伤口易合心难活，借酒浇愁，醉为上策。甚么胜负成败？斗那闲气为何？殊不知此念一起已经是在负气，二人各有所长，这方能吃，那边能喝，当下一个低头猛吃一个闷头狂喝，菜战酒，吃对喝——

内心苦啊！

吃！

少顷睡意袭来，小方剂心头一喜，赶快闭眼睡下。

推了几下，死猪普通，鼾声如雷！

这一天，直走得比前一天更辛苦！那边苍蝇普通嗡嗡嗡嗡个没完没了，这边忍气吞声欲哭无泪不得平静。一时忍无可忍不必再忍，瞪眼睛奋力骂他几句，他那儿充耳不闻，吹胡子软语作刀相加。何如，何如？无可忍处只得再忍，人累耳累内心更累，苦啊，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