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门外的咳喘影[第2页/共23页]
药园里,新收的北杏仁在竹匾里晾晒,种皮的支气管纹路在阳光下清楚可见,每道分岔都对应着人体的一处经筋腧穴。猎户摸着猎叉的皮绳,俄然想起叶承天说的“观纹知经”——本来草木的每道纹路、每种形状,都是六合为人体劳损写就的护命符,等着懂的人在风雪中拾捡。
药汤入口的顷刻,猎户俄然轻颤——辛烈的药液如松针穿透冰层,麻黄的温散劈开梗阻的肺气,杏仁的苦降顺导上逆的痰浊,桂枝的温热则像猎人的篝火,沿着肺经遣散寒邪。他望着碗中倒映的火塘,瞥见桂枝的嫩枝与本身的气管垂垂重合,那些曾让他堵塞的冰寒,正跟着药汤的热力,化作掌心的暖意。
医馆的木门在北风中轻晃,檐角的松针雪落在药柜上的麻黄标本,收回纤细的“簌簌”声,恍若草木在小寒时节的私语,诉说着关于通窍、护表与生命共振的永久聪明。叶承天搁笔的案头,医案上的墨迹尚未干透,却被麻黄的辛香与蜂蜜的甜润染得温润——那是天然的奉送,是医者的观象,是人与草木在北风中最默契的对话。
夜风掠过松针,麻黄的辛香与冰湖的清冽收回细碎的响,恍若肺窍与天然在小寒时节的对话。叶承天望着渐暗的天气,晓得在云台山的深处,另有无数麻黄在石缝间发展,它们的茎秆将持续在每个小寒,以中空的髓腔、锋利的鳞叶,为受困于寒邪的肺府,归纳着“开鬼门、通阳气”的天然之道。而医者的传承,就藏在这对草木的凝睇里,藏在骨气轮转中稳定的天人之理——当麻黄的茎空映着肺窍的开合,当节间的腠理应着汗孔的张弛,人与天然的共振,早已超出了药石的范围,成为刻在光阴里的生命秘语。
猎户扛起猎叉,麻黄茎在猎叉尖构成的三角区随风摆动,竟与他肩颈的斜方肌构成力学共振。他俄然想起昨夜敷的杏仁麻黄膏,腰间的血痕处现在仍泛着松针的清冷,而猎叉上的麻黄茎,原是医者在草木发展中寻到的“护叉符”——茎秆的直对应猎人的刚,节间的空对应肺府的通,鳞叶的锐对应北风的利。
木门“吱呀”推开的声响惊飞了檐角的霜雀,挟着深冬寒气涌进个背着竹篓的药农,篓口暴露的阳坡麻黄沾着新采的冰晶,阴坡杏仁的种皮纹路在霜气中泛着微光——那些与猎户肺府完整符合的支气管树纹路,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恰与药园桂枝的年轮构成“宣降相因”的天然配伍。“叶大夫,”药农翻开草席,暴露几株带冰碴的桂枝嫩尖,“鹰嘴崖的阴坡麻黄发新茎了,节间间隔竟和您说的‘寸关尺’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