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锄旁的眩晕影[第3页/共18页]
“师父,为甚么春分的白芍特别养血?”他昂首望向正在晾晒柴胡的叶承天,鼻尖漫着白芍特有的甜润,混着远处桃花的粉香,像团揉碎的云絮堵在齿间。
艾条是医馆后园与白芍同垄莳植的蕲艾,端五采收后在东厢阴干,现在燃在紫铜灸盏里,腾起的烟呈淡金色,艾绒的苦香里裹着桃花的清甜。当艾条悬在三阴交穴上方半寸时,花农感到内踝尖上三寸的凸起处先是发麻,继而漫开暖烘烘的潮意,仿佛有根无形的桃枝顺着小腿内侧爬向腰间——那边恰是被花锄磨伤的肝脾肾经循行处。“三阴交为肝脾肾三经交会,”叶承天用艾条尾端轻点穴位,“您看这桃花与白芍,一散一收,正如嫁接时对齐的构成层,灸此处,比如给气血打个活结,让肝血得养,脾气得运。”
“三者合煎,如日夜平分”,“平”字的竖笔穿过纸页中线,将摆布两边的墨色分得均匀,好似春分日晷上的指针,两端暗影等长。案头的日晷现在正投下中午的短影,与“平”字的横画重合,构成奇妙的时空照应——本来医案里的每笔,都是草木、骨气与人体的共振留痕。
医案纸页泛着桑皮的纹理,首行“春分眩晕”四字刚落,砚中墨汁俄然出现波纹,倒映出花农初诊时颤抖的指尖。“责在肝血不敷”,笔尖划过“血”字,墨色在纸纹间洇出淡红,竟与白芍“菊花心”的赤色纹路重合——他俄然想起切开白芍时,断面的“和”字图案,清楚是六合在草木根茎里写就的诊断书。
花农粗糙的手掌抚过藤叶,指腹触到叶片后背的主脉——那道从叶基中转叶尖的凸起,竟与她小腿内侧的肝经线路完整重合,而两侧的侧脉呈45度分叉,好似脾经与肾经的分支。当她握住花锄,藤蔓的卷须刚好勾住锄柄的防滑纹,叶片悄悄贴住三阴交穴,凉润的触感透过麻布袖口,像敷上了层会呼吸的药贴:“每对叶子都是个小太极……”她俄然怔住,叶片的九十度夹角,不恰是人体三阴交穴承上启下的黄金角度?
春分白芍
花农盯着叶承天手中的钩藤,俄然想起惊蛰那日,她在桃林嫁接时,俄然起了阵怪风,吹得刚绑好的接穗摆布摇摆,现在想来,竟与本身眩晕时的天旋地转如出一辙。现在医馆外的桃枝又送来簌簌花雨,有片花瓣刚好落在她诊脉的手腕上,叶脉的走向竟与双钩藤的弯钩弧度重合,倒像是六合在照应医者的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