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外婆的拖拉机[第1页/共4页]

马达的突突声中，王莺莺哭泣的声音被袒护得很好。

祖孙两人坐在地板上，靠着墙，刘十三嘴里含糊不清，王莺莺沉默好一会儿，说：“十三，你是不是很想妈妈？”

刘十三对劲地滚回车斗：“回家好，我想我外婆，我想她做的豇豆炒肉丝，我外婆真好，我跟你说，她一点都不凶，一点都不，她会打麻将，我们找她打麻将。”

她决定谁都不告诉，如果刘十三晓得她抱病，恐怕要哭昏畴昔，他这个哭包，做起事绵绵软软，让他做决定，还不如本身来。

“外婆，你如何才来啊，你到那里去了？你如何才来？”

波浪涌动，雾气满盈。

行李捆成一包一包，一次性搬不动，渐渐搬。最后王莺莺蹲下身子，把刘十三的胳膊搭在肩上。

王莺莺吃力地爬到驾驶座，喘口气，心想，这铁疙瘩质量真不错，跟了她这么多年，配件换了几套，踩下去力道实足，哐哐作响。

她半夜痒醒，一挠，手指沾了小片碎皮。想想不对，起早去病院。皮肤科的大夫竟然让她拍个电影，王莺莺觉得病院坑钱，老迈不乐意。

她记得主任沉默一下，说：“半年总有的。”

山顶穿破云层，

拖沓机开了一夜，刘十三吐了几次。有次擦脸，刘十三醒来，恍恍忽惚的，觉得回到了某个深夜，他喊着：“我不去，我不走，我要回家。”

喝醉的刘十三只会说这两句话，认识不清，仿佛六七岁的小孩，满肚子的委曲，本身那么难过，外婆一向不来。

刘十三撑不住了，嘀咕：“外婆，你会不会永久陪着我？”

王莺莺絮干脆叨，刘十三头晕目炫，叨咕一句：“外婆，我活得很没意义，想要的都得不到，算了，甚么都不要，死了算了。”

坐公交车回镇上，王莺莺望着车窗外，油菜花和麦田波浪起伏。她心想，小卖部的存货，拿出来擦擦灰摆上。之前干脆面总留一箱给外孙，他饭不好好吃，啃起干脆面跟大田鼠一样，上完高中，他垂垂就不爱吃了。现在促销全送掉，返来看他气不气。

王莺莺回到驾驶座，踩下油门，七十岁开着拖沓机，近乎一日一夜，全部后背湿了。省道灰尘重，夜里没灯，王莺莺尽力望着火线，泪水和汗水滑过皱纹。

王莺莺回过神，对大夫笑笑：“哎，好的，感谢主任。”

岛上铺满白雪，

王莺莺说：“她有她的难处。”

之前额头痒，觉得虫子咬的，涂药膏不管用。镇上的护士见到，跟她说：“阿婆，你这边腐败了呀，从速去大病院看看，不要搞成皮肤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