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问心[第1页/共5页]
也许,是为政务所累罢。
唐潆望着她,微怔了怔。她跽坐在案几后,华贵绝伦的曲裾将她的身姿衬得挺拔端庄,淡施粉黛的面庞如月华般清冷潋滟,案几上置有茶具,她以手敛袖,泡茶饮茶,举止间藐小的细节熟谙得如同印刻在唐潆的心头。
说是未曾,这般模样岂能让人放心?太后不管她如何对峙,立时传召医官。
就算是病,也是芥蒂,医官诊治不出来甚么,还是说了几句有天福佑龙体安康之类的话,便辞职拜别。
唐潆四下傲视,巴望寻到甚么事物能转移本身的重视力,忽而她瞥见案几上置着药盏,药盏已空,碗底残留着几滴黄褐色的汤汁。
阿娘……阿娘……
她如许脾气冷酷之人,少有噜苏的言语,更少有外露的感情,此番话已非常可贵。听得唐潆鼻间酸涩,垂眸看向她苗条白净的手,内心百感交集。
她本能地上前一步,忽而对上太后略有些惊奇的目光,如同被兜头浇了盆彻骨冰寒的水,火龙瞬息间化为灰烬,青烟袅袅却又将她内心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勾出来几分。雾里看花般,如何也捉摸不透本身为何这般情感失控。
颜殊切磋地多看了她几眼,忽闻太后在身后淡笑道:“她向来这般的,上月江夏诞女,我多抱了一会儿,她便不依。”
太后非常惊奇,她伸手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怎地神采这般惨白?病了?”刚才她与颜殊说话,期间便留意到唐潆本日的举止有异,只是当时得空顾及,方才送走颜殊,返来就瞥见她失魂落魄地站在殿内,案几也被打翻在地。
肩上那处顷刻如电击般颤栗不已,她知身后是谁,故而她此时现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唐潆咽了几次口水,压抑住狂跳的心脏,缓缓回身,抬眸看了太后一眼,很快又心虚地移眸到别处,从嗓子里出来的声音亦是沙哑又颤抖:“阿娘……”
十二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哪堪沧海桑田光阴脉脉,时至本日,她的表情却仿佛隔世,眼下,她不止一各处在内心诘责本身,你怎能……怎能对抚养你长大的娘亲起了这类心机?
这声音细若蚊蝇,若非离得近,压根听不清了。太后发觉她本日非常奇特,可晨间存候时却与平常别无二致,短短半日内又能产生何事?她已十三岁了,少女心机本难猜透,况乎她为君王,数年来城府渐深,只在她面前会揭下勇敢冷硬的面具。
想着想着,她仿佛处于浑沌之境,四下阒然,无退路无岔道,冥冥中像有甚么东西在指引她一起向前。大片大片的浓雾覆盖着,她每走一步,每将浓雾徒手扒开一层,这数年来困扰她的海市蜃楼般的感受便会在心头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