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第1页/共14页]
新年抒怀
在这里,我想,我必须讲几句关于赵朴老的话。不是先容朴老这小我。“天下那个不识君”,朴老是用不着先容的。我想讲的是朴老的“特异服从”。很多人都晓得,朴老平生茹素,不近女色,他有特异服从,是理所当然的。他是虔诚的佛教徒,平生不妄言。他说我会笑着走,我是坚信不疑的。
对像灭亡如许的谁也违背不了的灾害,最有效的体例是先承认它,不去同它对着干,然后清算本身的思惟豪情。我多年以来就有一个座右铭:“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是陶渊明的一首诗。“该死就去死,不必多嘀咕。”多么干脆利落!我目前的思惟豪情也还没有超越这个阶段。江文通《恨赋》最后一句话是:“自古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我信赖,在我上面说的那些话的指引下,我一不饮恨,二不吞声。我只是顺其天然,随遇而安。
五十一过,又仿佛一场春梦似的,一下子就到了古稀之年,不容我深思,不容我踟躇。其间超越了一个十年大难。我当然是在灾害逃。我平生写作翻译的飞腾,恰好呈现在这个期间。启事并不奥秘:我获得了余裕和时候。二百多万字的印度大史诗《罗摩衍那》,就是在这时候译完的。“雪夜闭门写禁文”,自谓此乐不减羲皇上人。
江淹的《恨赋》最后两句是:“自古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第一句话是说,死是不成制止的。对待不成制止的事情,最聪明的体例是,以不成避视之,然后随遇而安,乃至逆来顺受,使不成制止的风险性降至最低点。如果对存亡之类的不成制止性停止应战,则必定遇大灾害。“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秦皇、汉武、唐宗等是典范的例子。既然非走不可,哭又有甚么意义呢?反不如笑着走更使本身萧洒、对劲、镇静。这个事理并不通俗,一说就明白的。我想把江淹的文章改一下:既然自古皆有死,何必饮恨而吞声呢?
长生不老,畴昔中国汗青上,很有一些人寻求这个境地。那些炼丹服食的老道们不就是想“丹成入九天”吗?成果倒是“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终究还是翘了辫子。
在对待生命题目上,中国人与印度人迥乎分歧。中国人但愿转生,连唐明皇和杨贵妃不也是但愿“生生世世为伉俪”吗?印度人则在坚信循环转生之余,尽力寻求跳出循环的体例。以佛教而论,小乘毕生苦修,目标是想达到涅槃。大乘顿悟成佛,目标也不过是想达到涅槃。涅槃者,圆融平静之谓,这个字的原意就是“停止”,停止者,跳出循环不再转生也。中印两国群众的心态,在对待存亡大事方面,是完整分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