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第2页/共14页]
在这里,我想,我必须讲几句关于赵朴老的话。不是先容朴老这小我。“天下那个不识君”,朴老是用不着先容的。我想讲的是朴老的“特异服从”。很多人都晓得,朴老平生茹素,不近女色,他有特异服从,是理所当然的。他是虔诚的佛教徒,平生不妄言。他说我会笑着走,我是坚信不疑的。
普通人的糊口,几近遍及有一个征象,就是倥偬。用风俗的说法就是仓促忙忙。五四活动今后,我在济南读到了俞平伯先生的一篇文章。文中援引了他夫人的话:“从今今后,我们要仔细心细过日子了。”言外之意就是嫌面前日子过得不敷细心,或许就是日子过得太仓促的意义。如何才叫仔细心细呢?俞先生佳耦都没有解释,至今还是个谜。我现在不揣冒昧,加以解释。所谓仔细心细就是:多一些高雅,少一些卤莽;多一些和顺,少一些鲁莽;总之,多一些人道,少一些人性;如此罢了。
我现在就是抱着这类精力,昂然走上前去。只要有能够,我必然做一些对别人无益的事,决不想成为行尸走肉。我晓得,将来的路也不会比畴昔的更笔挺,更平坦,但是我并不惊骇。我面前还明灭着野百合和野蔷薇的影子。
小的时候,总但愿光阴快快流逝,盼过节,盼过年,盼敏捷长大成人。但是,光阴却恰好仿佛停滞不前,小小的心灵里溢满了忿忿不平之气。
而转头看呢,则在灰蒙蒙的一团中,清楚地看到了一条路,路极长,是我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这条路的顶端是在清平县的官庄。我看到了一片灰黄的土房,中间闪着苇塘里的水光,另有我大奶奶和母亲的面影。这条路延长出去,我看到了泉城的大明湖。这条路又延长出去,我看到了水木清华,接着又看到德国小城哥廷根斑斓的秋色,上面飞舞着我那母亲似的女房东和祖父似的老传授的面影。路蓦地又从万里以外折回到神州大地,我看到了红楼,看到了燕园的湖光塔影。再看下去,路就缩住了,一向缩到我的脚下。